辛于

【那天突然想起来，问寝室的云南妹子缉毒警的事情
得到了一些让我有点难过的答案┐（─__─）┌
希望喜欢】

“瘦了？”

桌子后的人抬抬头，又低下去。

“哈哈哈，抽烟吗？”张起灵侧一下头，又偏回去。

“那我自己抽啦。”吴邪在桌子前坐下，脚踝搭在膝盖上，“你还记得吗，咱们头一次出任务那会，你和潘子都是老兵，走在前头给我和胖子趟雷。”

对面的人把手抬到桌子上，张起灵身子紧一下。

“那时候我就想，以后我当牛做马也得对得起这俩人，以后他俩就是我亲哥哥。”

对面的人嘴唇动一下，伸手捂住脸，手铐很轻地响一声。

吴邪沉默一会，又开口，声音沙哑起来：“你那天不在，你知道潘子怎么死的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吴邪只看着自己的脚尖，敛目自顾自地说：“董队不让我们说，我就没说。在我前面，扫射打中的。要是我走前面，死的就是我了。”

“吴邪。”张起灵上前一步，按住他颤动的肩膀。

吴邪低声笑笑：“我没事儿，我什么事儿也没有，四肢健全，哈哈哈。”

对面的人又拿手捂住脸颊，有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。

“为什么，”吴邪声线不稳，“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？”

吴邪站起来，俯身拽住对面人的衣领：“为什么！为什么！”

张起灵脚步微动。

“抓充罗那天，你要守出口，是为了放他走？嗯？你混蛋，大奎你混蛋！”吴邪一脚踹在桌子上，大奎的凳子带着人倒向一边：“我不想的……我不想的……我以为我不会上瘾的……挣钱太快了……欢欢又病了……我……”

“所以你就冲胖子开枪！你他妈的没有心！你没有心……”
吴邪摇晃一下，张起灵从后面环上他的腰：“吴邪。”吴邪倚在他怀里，颤抖着吸气，眼泪滴到张起灵手上，灼的生疼。

“云彩死了。”吴邪挣开张起灵的怀抱，站直身子，再看一眼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大奎，“如果死的是胖子，我不会让你活着从审讯室出去。”

吴邪笑一下，转身往门口走。外面的阳光很好，云彩死的那天阳光也很好。大奎忽然转身对胖子开枪，云彩挡到胖子身前。吴邪眼睁睁看着大奎把枪口转向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，直到被张起灵扑到地上，举枪击中大奎拿枪的右臂。

云彩是一直帮缉毒大队带路的当地小姑娘，好看又机灵，是胖子心尖上的人。

没有人知道云彩怎么能那么快跑到胖子面前，怎么能呢。

张起灵的舍友出任务去了，宿舍里只剩下张起灵一个人。

“潘子，我敬你一杯。”吴邪一仰脖，把杯子里的酒喝个干净。胖子不说话，沉默地一杯又一杯。

吴邪又添满一杯酒：“再敬大奎一杯，全当他当时跟你一块儿去了。”

张起灵偏头看他，吴邪眼圈泛红，又给自己添满一杯酒，张起灵没有拦他。

张起灵还记得吴邪兴奋地给自己看欢欢的照片，说你大奎叔又立功了，说自己也想在脚腕上纹一个大奎那样的纹身。

还有今天脱力一样顺着墙壁蹲坐到审讯室的后墙边，手抖的连烟都点不着。

张起灵跑了三层楼才借到蜂蜜，回来的时候胖子已经歪倒在舍友的床上，眼角还带着泪。张起灵帮他把鞋子脱掉，盖上被子，转身去看趴在桌子上的人。

吴邪的声音很轻，张起灵听了好久才分辨出来那是首歌，妹妹你大胆往前走啊。

“吴邪。”张起灵摸摸他的额头，把他的手搭在肩膀上架起来。吴邪侧头看他，忽然笑一下：“我把你救出来了。”

“嗯。”张起灵和他一起倒在床上，抬手去解他衣服的扣子。

吴邪拽住他的手，很无赖地往前蹭。宿舍的床很窄，张起灵伸手环住他：“你那个时候才这么高，”吴邪伸手比划一下，又抱住他，“你别走。”

张起灵很轻地摸摸他的后背：“我不走。”

吴邪慢慢放松下来，很低地嘟囔“你别走”。张起灵低头亲亲他的额头：“喝……”

声音顿住，泪水从吴邪眼角很慢地滑出来，迅速沿着鬓角的弧度落在床单上。张起灵往上撑一下身子，把吴邪的脸颊拥到胸口，手掌从后脑一直抚下去：“吴邪，吴邪。”

怀里的人很轻地颤抖，泪水打湿张起灵胸口的衣服：“我不想让……大奎……走……我好……恨他……为什么呢……为什么呢…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……”压抑的哭声沙哑。

张起灵很轻地拍他的后背，吴邪哭的孩子似的，在张起灵怀里很重地吸气。张起灵一声一声地唤他，吴邪忽然用手抵住张起灵的胸口，抬头看他。

张起灵从枕边抽一张纸巾，顺着他的眼睛擦下来。吴邪的眼睛听话地闭上又睁开。

张起灵在心里叹口气：“嗯？”

“唱歌。”

又来了，耍酒疯又来了。

擦掉吴邪眼睛里又蓄满的眼泪，张起灵把他往上拉一拉：“我不会。”

“唱歌……”吴邪嘴一扁，又要哭。

“唱。”张起灵又在心里叹口气，很轻地拍打他的后背。

记忆里有模糊的女人和花海，还有一首轻声哼着的歌。
吴邪的眼神渐渐迷蒙，靠在张起灵怀里睡去。张起灵紧紧手臂，把被子盖好，下巴放到吴邪的发顶上。

胖子翻个身，呼噜声断一下，似乎睡得不甚安稳。

但总归是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