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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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眉回到家的时候，天已经黑透了。把鞋蹬在玄关，迅速地窝在沙发上，打个嗝还是刚才和于半珊一起吃的牛肉面的味道。

没有开灯，窗外灯火阑珊。手机振动一下，郝眉拿起来看，只有简短的一句话：

“明早九点。”

郝眉把书包扯过来，英语卷子就放在最外层。踢踢踏踏地走到门口把灯打开，再去厨房拿一瓶可乐，顺手把电视打开，坐到地毯上，卷子摊平放在茶几上。电视的声音响起来，郝眉调到体育频道，又换到军事频道。喝一口可乐，笔尖在四个选项上滑一圈，抬头看一眼电视，笔尖停在第二个选项上，郝眉干脆地在题号前面写上B。

手机又振动一下，又是简短的一句话：

“不准瞎蒙。”

郝眉把笔撂下，眼神在四个选项上打量一番，拿过手机打一句话。

“老师我好多都不会，不蒙写不出来。”信息发过去了，郝眉才觉得自己像在撒娇。刚想撤回，ko的信息就发过来：

“明天我去讲，下不为例。”

郝眉的脸蹭的红起来，有一种撒娇得到回应的奇异感觉。把手机放下，又从书包里摸出一张化学试卷，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，但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到手机上。没有信息再发过来。

郝眉忽然拿过遥控器，把电视关上，又把卷子推开，怔怔地对着空空的原木桌子出神。只过了两分钟，郝眉就弄懂了最近所有反常的快乐心慌失落难过的来源。

喜欢他，喜欢ko。

郝眉把化学卷子扯回来，飞快地答完，还觉得不满足，又从书包里找一张数学卷子。

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开心，开心到做完一张卷子的成就感都不足以冲淡要溢出来的快乐。

还不能告诉他，至少在毕业以前不能告诉他。要等到我们变成平等的ko和郝眉，而不是老师ko和学生郝眉了，再坦坦荡荡地告诉他，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。

郝眉想着就要笑起来，要对ko很好才行，免得他跟别人跑了。搞明白了一切，心思也懒得曲折，拿过手机，迅速的敲一行字：

“老师我明天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，您快休息吧，熬夜对身体不好。”

ko转头看看挂钟，九点半：“你要睡了？”

郝眉想了一想，认真打下一行字，又逐字逐句地删掉：

“不，我要起飞了。”

郝眉是被门铃声吵醒的，挠着头赤着脚走到门口，大脑还不甚清醒。

打开门，ko拎着两大袋吃的站在门口。

“老师？九点了吗？”郝眉回头去看表，八点四十五。

“是我来早了。”

郝眉要把袋子接过来，ko不肯，郝眉只好领他去厨房，又在他的注目礼下穿上拖鞋。

八点五十的闹钟叮铃铛啷地响起来，郝眉蹭过去关上。
“早饭？”ko站在卧室门口问他。

郝眉笑笑：“不吃了，起得这么晚，一会儿都该吃午饭了。”

ko皱眉：“去洗漱，一会儿来吃饭。”刚转过身，又扭头补了一句，“叫阿姨别来了。”

郝眉站在厨房门口，一边刷牙一边看ko做饭。真好看，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好看。

ko转头找挂面，就看到他嘴巴冒泡地站在门口：“看什么呢？”

郝眉笑，嘴巴里吐出一个很小的泡泡：“看你啊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看、你。”郝眉一字一字地重复，又笑一下，转身去漱口。

ko手忙脚乱地把面扔进锅里，红着耳朵尖搅搅。

今天的郝眉，好像哪里不一样。

郝眉把碗筷摆在桌子上，又给ko倒一杯热水。忽然听见门口响动一下，转头去看，禁不住脱口而出：

“妈？”

郝眉妈妈呆愣地看着系着围裙举着小锅的ko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。

ko把小锅放到隔热的小垫子上，在围裙上擦擦手，迎上来伸出手：“您好，我是郝眉的老师ko。听说您一直想给郝眉找课外英语辅导，我是来走后门的。”

郝眉的妈妈到底是见过风浪的生意人，迅速地炒热了气氛并吃完了一碗炸酱面。

“老师和我们郝眉在一起……呃啊学英语，是他的荣幸。”郝眉妈妈的眼神在对面两个人身上转一转，语气颇为满意。

“妈你怎么回来了？不是下周六回来吗？”郝眉知道ko不擅交际，干脆揽过话来。

“知道了，拿点东西马上就走，不打扰你们。”郝眉妈妈把碗放下，“郝眉你刷碗。以后人家做饭，你得刷碗。”

ko的筷子顿一下。

“嗯嗯嗯，那肯定的，我还能洗袜子呢。”郝眉又从小锅里挑一筷子面。

郝眉妈妈一筷子打在郝眉筷子上：“你矜持点，人家头一回上门。”

ko默默把筷子放下。

郝眉转过头，眉眼弯弯：“老师其实我饭量很小的，特别好养。”

ko忽的站起来，椅子猛地发出一阵声响：“我去刷碗。”

郝眉屁颠颠地拿着自己的面碗跟上：“哎老师你别急啊，我还没吃完呢……”

于半珊一口气睡到下午三点，迷蒙地摁上推销电话，一眼就看到郝眉的信息提示：

“通知你一下，你眉哥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于半珊看一眼时间，晚上十点的信息。坐起来，回过去：“ko？”

手机响一下，郝眉拿过来看：“不是吧大哥，你是算卦的？”

“专治你。你跟他说了？”

郝眉看一眼坐在身边改卷子的ko：“没有，等毕业的吧，或者成年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？搞不好等着等着他就要跟别人跑了。”

“让他没有别的理由拒绝我，除非不喜欢我。”

“怎么没有，你俩都是男的还不够吗。”

“都是男的怎么了，眉哥也没因为你是单身狗，就嫌弃你啊。”

“滚。”于半珊缩回被子里，又回一句，“他还没有女朋友啊？”

郝眉怔一下，好像还没想过这个问题，侧过头：“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ko拿笔敲敲他的手背，“背单词。”

“马上马上。”郝眉飞快地打一句，“没有。不和你说了，我们ko给我辅导英语呢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于半珊顿一下，打一句话，又删掉，再打一句话：“如果到时候他有喜欢的人了，或者他不喜欢你，你怎么办？”

手机又响一下，ko的眼神瞥过来，很不高兴的样子。郝眉笑一下，抓起手机：“老师我要上厕所。”

ko怔愣地看着他跑出去，挥手在卷子上打下一个大大的红叉。

郝眉靠在厕所门边，郑重其事地打字：“我喜欢他是我的事，他喜欢谁是他的事。反正我不会死缠烂打……”郝眉的手停下来，挠挠头，把打的字又删掉：“那我就放下他。”

“放不下呢？”

“等着，总会放下的。”郝眉拖沓到厨房，拿两个苹果，“不过，我还是有自信让他喜欢我的，我得去抓紧时间培养感情了，等你眉哥的好消息吧哈哈哈哈哈。”

于半珊把手机往被子上一扔：“暴击啊……”